闲话阮元的籍贯
阮元,在历史上是个大人物,他是清乾、嘉、道三代重臣,官至极品,位列封疆,而且又是一个大学问家。本人有笆斗大的胆子,也不敢说阮太傅的闲话。在这里,我只想说一说阮太傅和仪征的关系。 说阮元祖籍仪征或说阮元是仪征籍人,这基本上是不错的。说阮元是仪征人,打个马虎眼也可以蒙混过关。说仪征人杰地灵、文风昌盛,培育出了阮元这么个杰出人物,就完全是错误了,说阮元这位经学大师和一些仪征籍的学者在乾嘉以来的学术界形成了“仪征学派”,就更加荒诞不经、玩黑色幽默了。 阮元不是仪征人,阮家世居扬州,是地地道道的扬州人。说他祖籍仪征,是因为他的祖父“占籍仪征”,代代相沿,阮元便成仪征人了。“占籍仪征”,是指将户口从外地迁入仪征,而阮家在扬州从没有挪过窝儿,好端端地将户口迁来仪征干什么?只因是要考秀才。因为当时仪征的县学软硬件条件都很好,达到了如当今四星或五星高中的标准,因此,仪征县学是清代县学大、中、小学三个等级中最高等,大学。大学录取的秀才名额和府学一样多,一科可录取二十五名,和江都、甘泉这二附郭县加起来的名额一样。在江、甘二县去挤那个独木桥,不如把户口迁到仪征来参加秀才考试。这标准就是一个“高考移民”。从这里也可见,当时仪征对朝廷的“占籍”政策执行得并不好,清朝规定“占籍”必须在本地生活二十年,且要有一定面积的耕地和坟地。看来,当时这个规定并没有被严格执行,而是被知县老爷变通掉了。不过,坏事变好事,没有地方政府当年的违规,仪征历史上何来这样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不过,让人遗憾的是,阮元之外,我们仪征常引以为骄傲的清代一品大员卞宝弟、国学大师刘师培,也都是世居扬州,他们的仪征籍都是他们的祖辈如此这般“占”来的。还有人津津乐道地说,写《扬州画舫录》的李斗是仪征人,这家伙数典忘祖,当年怎么不写个《仪征画舫录》呢?把他可爱的家乡也好好画舫一下呢?翻检史料,仪征清代中举人、进士的,外地占籍者超过三分之一,仪征历史上越是名头大的,叫着响亮过瘾的大人物,他们的仪征人身份越不保险。有些还是祖上在仪征占的籍,本人和仪征无任何关系。当年他们是占了仪征的光,今天,我们却是占了他们的光,让我们这些后世子孙人前人后大有颜面,“我们的祖上也曾经阔过”。 仪征在历史上绝大部分时间是扬州的属县,经济较为繁荣、文风亦称昌盛,移民多、人口流动频繁,但说到底还是个小地方,应该说并没有形成有特色的地域文化,连历史上的名人,都是和扬州合用的。仪征文化就是扬州文化,我们又何必煞费苦心地去挖掘具有个性的仪征文化,那有意思吗?闲得慌,回家烧饭抱伢子去。至于说历史上存在过什么仪征学派,那更是无稽之谈。我们说属仪征学派那些经学大师,几乎没一个是仪征的,说扬州学派还马马虎虎。文化的视野不应该是局限的、狭隘的,仪征文化就是扬州文化,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反之亦然。硬要把仪征历史文化的特色说出一二三来,以标榜仪征历史灿烂辉煌,不是太“小农”了吗?当然,若是指靠弄点地方文化来挣几个小钱,那就另当别论了。说起学派,清道光年间地道的仪征人张积中,倒是太谷学派的骨干人物,只是张老先生后来把这个学派搞成了政教合一的玩意儿,在山东黄崖山集聚信徒,搞“人民公社”,搞“民兵武装”,被山东巡抚当邪教给剿灭了。 仪征现代历史上的名人,实实在在地倒是有,那就是世界文化名人盛成。我们已经建起盛成广场,塑起了盛成铜像,最近又在大张旗鼓地修复盛成故居。但我在这里要提醒诸公一句,我们对盛成研究了多少?我们对盛成的认识充分吗?现在说盛成,仍停留在一般介绍上,而这些介绍又大多是从北京的一个张氏炒手那里淘来的。我们对盛成在所参与的重大历史事件中的重要作用,所交往的世界级重要历史人物的故事,翻阅过多少文献档案,访问过多少知情人士进行探讨挖掘?我们对盛成的著作及其世界文化意义是否做过深入的研究。有过什么样的研究成果?在没有充分研究的情况下,就不停地介绍来介绍去,炒来炒去,这是对历史的不尊重,也是对盛成老人的不尊重。我们是在舍本而逐末。盛成是得了法国荣誉军团骑士勋章的,据说近来仪征又有人得了这个勋章。当然,我们希望仪征出更多的名人,获更多的法国骑士勋章,在法国的荣誉军团里组建一个“仪征连”,作为仪征人,我们是何等的骄傲、荣耀啊! 科学的态度,专业的精神,是我们对待地方历史应该负有的责任,尽管,仪征的历史在中国的历史中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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